期待雨季不再來

J說他不會再打擾我，但他還是如約出現在P城我下榻的飯店。
當下我並沒有打算改變心意，但我知道一旦讓他留下我一定會心軟。J也知道我會心軟，3年的時間他已經徹底摸透我的性格。
當他躺在我的身邊失聲痛哭像個孩子一樣，我也紅了眼眶。
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真心，也從來沒有想要傷害他。J是個好人，因為他，我也想變成更好的人。
只不過我們真的走不下去。

一天，J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打給我，傳來一張對話截圖，他告訴女孩的媽媽，因為他頻繁和他們走太近導致我不高興，結果沒想到，換成女孩的媽媽不高興了，還可能不讓他週末去看孩子。我啼笑皆非，那女人憑什麼不高興？於是我直截了當的問J，她想要什麼？J說，她只是需要他幫忙接送和照顧孩子，但我的直覺告訴我，絕對不止如此。看孩子我不反對，但表現得一家和樂融融四處去玩，甚至還在那留宿，就真的太過了。一個星期之後，那女人改變心意叫J去看孩子，於是J開心到把承諾過的事全部拋到九霄雲外，當晚就睡在那女人家。我刷新了好幾次冰友，確認自己沒看錯位置，然後我給他發了一個不帶有任何情緒的簡訊。我告訴他，他不會永遠有第二次機會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！長久以來，他一次次的迫使我打破底限，接受我本不該接受的事，即使他口中的話聽起來完全不合理，我也逼著自己相信，就這樣等了又等，三年過去，盼到他的前同居人總算搬離他的家。然後，現在又來了這個剪不斷理還亂的孩子的媽，而且還帶著非常耐人尋味的可疑企圖？？？！！！我應該繼續忍嗎？這不像上一段關係，幾年就可以結束，這會一直一直，永無止境的持續下去，成為我們之間沒完沒了的問題。那個女人應該在心裡暗笑，覺得她贏了。她非常清楚，就算我不高興，只要以孩子之名，她永遠能對J隨叫隨到予取予求。感情上也好，物質上也好，孩子就是可以一輩子拿來勒索J的工具。

每個人都有過去，但要跟過去保持怎樣的界線才算剛剛好？
為了看孩子，他越來越頻繁的去女孩的媽媽家，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，或是一家和樂融融的去公園去麥當勞，或是乾脆在那過夜。
這是一種正常的狀況嗎？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，我還是會介意。
一個女人能和三個不同的男人生三個孩子，而且只生不養，無論背後有什麼原因，都很難讓人瞧得起。和這種女人有過一段過去，我已經不是很ok，如果現在還要永無止境的藕斷絲連，真的令人無法忍受。
如果今天我和他住在一起，他也會這樣跑到別的女人家過夜嗎？

我的第六感告訴我，就在去年底的某一天，那個女人總算搬離J的家，他徹底恢復單身了。說不上開心，反正我早就被迫接受了這個狀況，時間一久，也習慣了。
現在，無論是他為了孩子在前女友家過夜，還是和朋友去歐洲各地渡假，我都選擇無感。就我們目前的狀況，大部分時間也只能這樣各過各的日子，凡事睜隻眼閉隻眼就好，不用太認真。
今天他下了夜班馬上去幫忙看孩子，即使睡眠不足還是要帶著孩子去接前女友下班，一起去麥當勞享受闔家歡樂。他一五一十的向我報告行程，這是他一貫的作風，我聽了並不難過，只是覺得好笑，幾個月前還哽在心口的那種難受感覺，現在也完全消失不見了。
也許是我終於想開，又或是我降低底線，總之，很多事情我都完全放下不再糾結，J也總算可以過上平靜愉快的好日子。
於是他開始時不時把結婚掛在嘴上，但我心裡很清楚，我們不可能，也沒必要走到那一步。

也許是我的問題，對J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，期望帶來失望，然後我就重重跌下，躲回自己的巢穴舔舐受傷的傷口。說穿了也不是什麼大事，就是他訂了Le grand hotel interContinental和朋友去吃飯住宿狂歡。他知道這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，但當我在巴黎時，他從來不曾提議帶我去過，而他卻好幾次和朋友一起去。就像他從來不曾問我想去哪裡旅行，卻和朋友天南地北的跑一樣，我的隨和順從好像也讓我變成沒有話語權的escort girl 。每次和我一起，他要不是去阿姨家，就是爸爸家，原本我以為是為了省住宿費，但看他和朋友在一起大手大腳花錢的模樣，也不像是個缺錢的樣子，我開始思考這整件事的含義。我唯一的感覺，就是他對的好我只需要嘴上說說。他傳了很多和朋友一起照片和視頻給我，說“真希望你也在”這種最沒有誠意的屁話。照片裡每個人都很開心，但這些都和我無關。於是我持續已讀不回他。不知道能說什麼。說“沒有我你看起來真是開心”？還是說“下次老娘自己去也不會帶你”！然後我開始忙，沒時間回訊息也沒心情煲電話，一晃眼過去10幾天。不用天天花1、2小時講視訊，於是節省下來很多時間，可以用在自己身上，做自己想做的事，也沒什麼不好。

遲鈍如我，有時候也會出現宛如靈光一閃的第六感。
昨天J一面和我視訊一面抽煙，我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。我隨口問他怎麼在抽煙，他說他一直都有在抽。
但他確實已經很久很久沒在我面前抽煙了。
這意味著什麼事？
我不是一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，但心中總有一種揮之不去，怪異的感覺。

有點不舒服，但我選擇什麼都不說。
J一大早出門陪女孩們出去玩，傍晚打電話來，我問他送走孩子了？他說他在孩子媽媽家，孩子今晚可以住這兒，他也會住下。
我頓時語塞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說“太好了！”？還是“你怎麼可以這樣！”？
既然已經決定尊重他的一切決定，我擠出一點微笑什麼都沒說，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。知道這些事對我完全沒有意義，所以我選擇不看不聽，至於發生了什麼還是沒發生什麼，也都不在我的掌控範圍。
我個人感受愉快與否，他不需要知道，因為他也不會因此而改變。我只能讓自己更強大，建立自己的生活重心，過好自己的日子，才能穩住情緒不被外界事物左右。

一直以來我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我認為對的事，痛恨被人說你應該做這不應該做那。對於身邊的人我缺乏包容和退讓，耐心也不夠，深知真實世界和我想像的樣子落差很大。J則是個永遠長不大的男孩，他對未來沒野心也不願肩負太多責任，不想計畫未來也懶得思考長遠。他只想活在當下即時行樂，標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。我們的個性天差地別，但都不適合走入婚姻，更別提跟彼此結婚。我需要的他都不具備，他需要的我也給不了。在愛情中，有一方是接受者，必定有另一方是付出者。老實說我明白在這段關係中我扮演的角色是什麼，而現在我累了。也許是我把賢妻良母的角色演得太好，讓他覺得在一起就能得到我的照顧，殊不知這並不是我真實的性格。2年半來永無止境的洗衣、做飯、打掃、整理，已經讓我達到極限，還得努力帶著血汗低薪國旅賺取微不足道的家用，我真的累了也耗乾了。
這次生病只是一個機會，讓我可以停下來喘口氣，也讓我有機會享受一下被照顧的感覺。雖然很短暫，但也很美好。我再也不想當一段關係中的付出者，我想被照顧，實質上的照顧，而不是空口白話那種。雖然依照我的性格，我很難有機會享受到這種待遇。J絕對是一個好男友，但不會是一個好丈夫。我也一樣。

一直以來，我把事情想得太遠太複雜，給自己徒增了許多煩惱，也常常無法理解為什麼J總是可以那麼樂呵呵無憂無慮。然後自己在死胡同裡糾結，提不起放不下的痛苦不已。直到某一天，我突然頓悟了。讓我痛苦的原因，是我始終認為我們不會有結果，但什麼是結果？抑或是說，什麼是我要的結果？是天長地久？是一起生活？是求得一紙證書？就算最後能夠得到一紙證書，能夠一起生活，就表示可以天長地久嗎？答案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。想通之後，發現有沒有結果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。如果可以一起生活當然很好，但繼續停留在現在的狀態什麼都不要變動也很安全。如果J願意把他有點複雜的關係處理掉當然很好，但他放著不處理那我也無能為力。如果能夠在一起當然很好，但不能在一起日子還是照樣要過。

從美國回來之後，忙碌充實的生活一下子突然空了，一來是必須關在家中隔離3天哪也不能去，二來外面的恐怖的溫度讓我哪也不想去。又再度回到無所事事的狀態，心裡發慌，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能怎麼辦。愛情和生活一樣，也是一潭死水。無法在一起，也無法分開，這就是我一直以來面對的處境。我曾經試過各種方法，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這種狀況，所以只能無奈的放棄掙扎，把一切都放下。不抗拒，不主動，不刻意，順其自然，讓一切該來的來，該走的走。What else can I do？我的人生已經不在我的掌控範圍了啊！